國畫的畜獸畫基本技法
畜獸又稱走獸是中國畫中較難表現得好的一門,宋朝沙門 德洪即指出:「畫工能為神鬼之狀,使人動心駭目者,以其無 常形,無常形可以欺世也,然末始以為貴。惟犬馬牛虎有常形 ,有常形故晝者難工,世之人見其似,則莫不貴之。」由此可 見畜獸有常形,即每一種動物都有一定的體型、比例與動態, 稍不謹慎,觀察得不夠仔細,即容易流為笑柄。常畫的畜獸有 馬、牛、虎、獅、鹿、羊、猿猴、貓、犬、貍、兔、馱、騾以 及象徵權勢的龍等,每一種走獸各有不同的特徵與習性,作畫 前必先詳細的觀察與寫生。
畜獸的觀察與寫生
畜獸的觀察與寫生
我國古代畫家即非常重視觀察,譬如擅長畫獐猿的北宋畫家易元吉,曾游荊、湖間,深入山區,觀察野獸的動靜游息之態,故其走獸畫富有生趣。李公麟每次經過癖舍,看到其中的御馬,必終日觀察,無暇與客人交談,故能畫出馬的特徵,黃山谷在其詩中即稱贊道:「李侯晝骨亦晝肉,下筆生馬如破竹 。」據說元代畫馬名家趙雍曾經據壯學馬滾塵狀,其母管夫人 自窗中窺看,正見一匹滾塵馬,故趙雍晝馬,能得其性情。可見古代成就高的晝家都很重視觀察,甚至親身模仿其動作,以求生動的表現畜獸的特徵與神趣。
蘇東坡的題跋中曾經提到蜀中的收藏家杜處士一日正在曝曬其書畫,有一牧童看見其中一軸戴嵩晝的斗牛圖,拍手大笑說:「此畫斗牛也,牛斗力在角,尾搐入兩股間,今乃掉尾而斗,謬矣。」牧童經常與牛生活在一起,發現到牛在角斗時, 牛尾是緊夾在兩股間,而唐朝畫牛名家戴嵩的觀察還欠周到,以致造成錯誤,是值得作為我們的借鏡。
中國畫一向提倡「形神兼備·以形寫神」,畫畜獸也不例外,觀察入微,掌握神態,才能將其畫活。走獸雖然同樣具備 五官、四肢,但其傳情表達的能力,卻不如人類豐富,然而我 們也不能忽視其細膩的動態和神情,每一種動物都有獨特的表 達喜怒哀樂的方式。此外動物也有許多特別的習慣和動態,譬如鹿、虎等耳朵能隨意的轉向各個方向,如收聽器般,能覺察極輕微的聲音;貓、虎等眼睛的瞳孔,能敏感的隨著自然光線的變幻而開合,猶如照像機的光圈原理;動物的尾巴具有均衡的作用,可調節各種姿態,這些特點都應注意到。
畫貓耍表現出乖巧靈俐的特色,同屬貓科的虎則要表現出威嚴勇猛的感覺;畫驢要畫出傻氣和滑稽的味道,同屬奇蹄科的馬,就要晝出神駿豪邁的性格,每一種動物的性格,在作晝前必先稍加研究。
寫生時對動物解剖學應有了解,至少必先觀察其骨骼與肌 肉的關系,古人常說「畫虎畫皮難畫骨」,是指一般人往往過 分去描寫搶眼的老虎皮,而忽略其骨骼、肌腱對展示虎威的重耍性。
速寫是累積創作素材和捕捉生動形象的必耍手段,然而它是 通過觀察與默畫相結合的方法,把生動的形象勾出,并不是看 一筆畫一筆,對於晝動態的畜獸,應掌握神態,尤其耍注意從 一個動態過渡到另一個動態的瞬間,只用寥寥幾筆,就要準確的表現出畜獸的特點,其動勢要靠線條不同方向的對比和組合來表現。茲以擅長走獸畫的梁中銘教授平日寫生的素描稿為例 ,配上攸以水墨表現的猴子冊頁,可以發現勤於觀察寫生,助益頗大。
白描晝法
以白描法表現畜獸的畫跡,除了戰國楚墓出土的兩幅帛晝外,漢代壁晝及魏晉磚晝中也常見,如下圖是史坦因從敦 煌盜走的紙本水墨白描作品「獅子圖」,我們從這幅晚唐的白描畫中可以發現當時畫家已經能熟練的運用各種不同快慢、輕重的線條來夸張獅子各部位的特徵。
到了宋朝,一般士大夫多 受理學及佛教禪宗思想的影響,喜愛清真淡雅的畫法,李公麟的白描畫風,正符合他們的興趣而盛行一時,他的「五馬固」 落筆輕重起伏如應節奏,將馬的骨、肉、鬃尾等質感以及馬的 神態表現得相當生動,可說是最擅長運用線條的畫家。南宋陳 容的「云龍圖」以略為粗獷而顫動的筆法,配合水墨渲染,把 中國神話中想像出的動物,表現得極具神秘感。
西漢馬王堆十號漢墓出土的帛畫可說是我國古代雙鉤填彩 畫法的代表性作品,下圖為該畫上部(天)所表現的神話傳話 題材,布滿了蟾賒、玉兔、龍、豹、蛇身人首等怪獸,也有金 烏、鶴、鴻雁等仙禽及人物,鶴用白描畫法為主,其余人獸皆 填重彩(礦物性顏料為主),有些地方略加暈染,色彩格外鮮 明。唐代繪晝及卷軸畫中可以看到唐畫多以雙鉤填彩畫法為主 ,韓 的「五牛圖」也以此法。元代畫家任仁發的「二馬圖」 ,繼承了唐代韓干與北宋李公麟畫馬的寫實風格,線條纖細, 賦彩淡雅典麗,采用薄而多層次的罩染方法,特別注意明暗面 的暈染以期把握毛膚的色澤和質感,是寫實表現法的典型,與 清朝朗世寧融合西畫光影的表達方式相比較,任人發的馬更具 有傳統的風味。
雙鉤填彩的畫法和設色的步驟,大致與花鳥的畫法近似, 可參閱第五章該晝法的敘述。不過畜獸的設色,要特別注意其 骨骼與肌肉的結構所呈現出的陰陽凹凸關系,要表達出肌膚之 彈性與筋脈血液流動的活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