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裝考有之,清純考有之,春寒料峭中的藝考在漫天異議中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謀女郎周冬雨親自報考”“表演系主任親自接待”的標題更給2011年的藝考添了一把火。以報考北京電影學院和中國傳媒大學的4萬多名考生為例,高達97.5%的淘汰率意味著超過3.8萬的考生注定是“分母”,難逃“打醬油”的命運——90后的藝術夢,不易做。
2月16日
8:31,北京電影學院官網首頁發布了名為《藝考:不僅是藝術才能比拼,更是綜合素質較量》的文章,公布了前日結束的2011年該院藝考生報名情況,“總數達19678人次,比去年增加6010人次”。
10:27,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副教授杜慶春在個人微博發言,“可以考慮讓影視專業取消藝考了!!!”
2月18日
編劇谷峪發表評論,“像限制買房一樣限制藝考”。
蜂擁是好事?
如果說《阿凡達》帶熱了2010年的攝影專業,那么2010年中國電影過百億的票房,讓各個專業都很熱。北京電影學院教授丁牧覺得,編、導、演專業大家都比較熟悉,現在大家認識到技術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學技術的人也多起來了。
北京電影學院官網表示,除表演專業外,其他專業的藝考大軍重心已從藝術中專、藝術類院校的附中等轉向普通高中和示范高中。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教授丁牧感覺到了2011年藝考生報考人數的增多。就北影而言,未擴招的情況下,總數近2萬,其中增長就有6000余人。全國各地普通高校的藝術專業也是遍地開花,招生人數節節上漲。
“美國六七十年代的電影一下子就好起來,跟它的藝術普及、電影普及有直接關系,也不是說幾個學校來壟斷,而是大規模普遍撒網,最后有可能撈出大魚來,這是好的現象。”中央戲劇學院老師甲覺得藝考的熱門恰好證明了大家生活好了,有錢有閑才能做藝術。
能說會道就可以?
周冬雨的一戲成名,讓2011年的藝考生打扮很清純很“靜秋”。北京電影學院教授丁牧覺得,這是一種很幼稚的表現,每個人的眼神和氣質是模仿不出來也裝不出來的,也沒什么大用。
藝術類考試到底考什么?以表演專業為例,北影表演學院副院長王勁松介紹說,初試是朗誦自己擅長的題材、作品,再加命題集體小品;復試簡單細分為“聲樂、臺詞、形體、表演”;三試的很多考題需要考生即興表達,最后的綜合會試就是把所有表演都綜合到一起。“總之,表演學院的考試有量化標準,越來越趨向公平合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谷峪對此不以為然,只有摸爬滾打幾年之后才能學會表演,剛剛念完高中的孩子,他們是如何會成為表演“行家”的?
不少高校的考題內容涉及面較廣,“寶馬故意反復碾軋男童案”“我爸是李剛”等熱議事件和話題,都成為了面試的考題。江西師范大學廣播電視編導學院邱院長表示,“這種題目就是在考學生的情商和為人處事的能力。”
考過6個藝校的中央戲劇學院戲文專業畢業生小胡回憶,自由發揮寫散文這一項內容挺好,但考文學常識時發現很多人在考場內作弊,她覺得這類考試太死板,水分很大。中戲老師甲坦承,考試的形式和內容比較傳統,十幾年沒變,“但我們有我們挑人的態度和方法。”
演員梁靜聽自己的老師講過,面試環節,在外觀上有一個讓人能夠記住的特質,這才是關鍵。她解釋道,年齡這么小的學生不可能要求有多少內在,只能說他的氣質,是不是與眾不同,領悟能力,悟性高不高。
某藝校學生高海迪對此很不滿,“就是走形式,整體內容都匆匆忙忙。說什么,問道題,就能看出你哪兒好哪兒不好?根本不是,僅僅考試很難考察出學生的真實水平。能說會道才對考試有用。”
源起利益鏈?
杜慶春建議揭開藝考利益鏈條的這條微博除了當日被今年負責藝考招生的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書記張民轉發,只引得寥寥兩三人回復,并引起一位叫張溦溦的“反對”,“這一報道,咱們系好多畢業生可都沒工作了。”
“很多畢業生以教輔導班為生,已經是循環經濟了。這是我們文學系的畢業生辦的網站,”在杜教授給記者展示的一個承接藝考輔導的網站上,記者明白了張溦溦“反對”的理由。
“培訓班算不了什么,”強烈支持杜慶春建議的王小土更受不了有人問自己,“認識北電、中戲、中傳的老師嗎?能辦進去人嗎?該多少錢多少錢?”王小土聽到這些話“都想罵人”,杜慶春也為此困擾不已,“每年都要防著這些現在做了藝考培訓的老學生,他們會想方設法探聽猜題、備考的內幕消息。
報考鄭州某美術院校的一位學生家長透露,培訓班學不到什么本事,主要是為了拉個關系,而這筆開銷比考前培訓費用多得多。對于老師主觀意愿比較突出、組織也不如高考那么嚴密的藝考招生,每個環節都能成為培訓班、中介以及家長惦記著去運作的“缺口”。
“北京電影學院在華北無疑是重災區,我在的系山東考生600人,而上海考生不到20人。”杜慶春分析道,“利益的驅動下,高考大省山東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藝考鏈條,把差生驅趕到一個集中營,進行突擊培訓,讓藝考成為如何能有學上的一個路徑。”
藝考為差生?
高達97.5%的淘汰率,讓編劇谷峪不太明白,“這么多人被逼上藝考的絕路,他們得對自身的文化素質絕望到什么程度啊?!”
某藝校編導專業大二學生高海迪回答了谷峪的疑問,“因為藝術類要求分數低而考學。”中戲老師甲覺得學校考試對這類捷徑學生會有所甄別,顯然也有漏網之魚。中戲戲文專業2010年的畢業生小胡的考學也是一樣的考慮,“用文化課去考學校的話考不上很理想的學校,走藝術這條路線可能會考一個差不多的學校。”
從杜慶春的個人閱卷感受而言,“考卷體現的學生文化水準確實太差了,而且按總體質量和優秀試卷的比例來考察,是越來越差。”
參加藝考的人成了差生的代名詞,網友“陽光開心順順順”覺得,藝術是個很需要文化素養的東西,藝術考的不是臉和衣,藝術考的是眼和心。
影片賞析課后聽到好幾個學生說就當花80塊錢看了場看不懂的電影了,網友“白羊”作為藝校的老師抱怨道,“那些來考試的學生,大部分對想要報考的專業甚至領域都不了解,甚至不喜歡。只是來報名,來考試而已。考不上了還有下一個學校,考上了也不知道要干嘛。”
影評人張小北也不理解,為什么藝術類考生就可以降低文化課分數?網友“哈萬”對此卻很遺憾,“大部分人仍然對我們藝術生存在很大的誤解。我們為文化奔走的時間豈止是兩三個月,而耽誤下大量的文化課要在高考前的兩個月才開始補。如果高考分數不對我們降低,那藝術生還有什么出路?”
文化課水平“考浙江大學都沒問題”的杭州學生“技能冷卻”當年死活瞞著家里跑出來,考到了北京電影學院,“失望、失望、失望,從大一到大三心中都是被欺騙的憤怒。”
后果是什么?
對于藝考人數猛增,這意味著“可能出現大量劣幣驅逐良幣現象”,杜慶春舉了一個最簡單的數學例子:如果一個專業投入招生老師20人,初試改卷時間為兩天,那么,在考試從200人增加到2000人的過程中,每份試卷單位投入時間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這種變化究竟對哪一類考生相對有利呢?答案應該很簡單。
演員梁靜正在北京電影學院上研究生 ,有的時候她會明顯感受到,因為學生太多了,一些老師會力不從心。學生只能靠自己,去蹭別的班的課。她認為,招人過多還可能使得師資力量跟不上,造成質量下降。看到所在藝校新開的很多專業,“白羊”疑惑,“有師資力量來教嗎?開新課程有沒有論證過?老師真的有資格教嗎?”
丁牧并不支持目前這種情況,“現在有點不正常的過熱,不是很理智。并不是很多人都適合干這一行。目前來講,這一行就業率早已經飽和了,容納不了那么多人的就業。”
在導演余治林眼里,后果更嚴重,“關鍵在于這樣的劣幣現象,一旦進入市場將忽悠許多投資人,生產出一批劣質影視作品。就資金而言,讓開始試探性投資影視的人心灰止步,讓播放渠道形成不正當競爭。”
更多藝術類高考查詢請訪問:藝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