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在欣賞羅中立的油畫《父親》
候選名片:油畫《父親》
30年前,一幅名為《父親》的油畫打動了整個中國;如今,當我們再次面對這張忍辱負重的蒼老面孔時,仍然能感受到油然而生的震撼。
這是一幅中國油畫史上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農民頭像。從上世紀80年代直至現在,媒體對于它的關注熱情從未消減,這其中不僅僅指美術類雜志,還有大量的大眾媒體。
有媒體稱,《開國大典》、《毛主席去安源》、《父親》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最重要的三件油畫作品。
四川美術學院教授、油畫系主任龐茂琨說,《父親》給上世紀80年代的藝術界帶來的震動是巨大的,開啟了一個關注民生、回歸人文關懷的新時代,成為中國當代油畫里程碑式的作品。
創作原型:大巴山一老農
油畫《父親》的創作者羅中立,現任四川美術學院院長。他出身于我市一個普通家庭,承襲了父親在美術方面的愛好。1964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了四川美術學院附中。
那個時候,學生要深入工農兵群眾。
附中二年級時,羅中立來到離家200多公里遠的四川達縣。熱情的村民里三層、外三層,將羅中立等來自大城市的學生們圍在大巴山新村小學的空場里。村長喊著學生的名字,喊到一個就被一戶村民領走。
那天,羅中立被一個叫鄧開選的老人領回了家里的土屋,這也就是后來油畫《父親》的創作原型。
在一個十分陌生的環境里,那時也沒有電視等任何消遣方式,羅中立睡前習慣躺在床上跟鄧大爺聊天,聽老人家一邊聊一些過去,一邊抽著長長的旱煙。
1977年9月,國家恢復高考,羅中立報考了四川美術學院。
本來一門心思想考國畫專業,可那一年剛好不考國畫,于是羅中立改習油畫。
1980年的夏天,四川美院的同學們都在為即將召開的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積極準備。為尋找創作靈感,羅中立又一次走進大巴山。
快到農歷大年三十時,羅中立在路邊公共廁所看到一個收糞的農民。當時的天氣陰雨綿綿,非常濕冷,而這個農民仍在公廁守候著,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日漸濃郁的年味。
這個場面立刻觸動了羅中立。他認為,是這樣的農民支撐著國家,農民才是支撐國家和民族的真正脊梁。他決定要創作一幅以農民為題材的作品,用畫領袖像的尺寸為農民畫一張大大的頭像。
正式創作以前,羅中立又回了一次大巴山,把鄧開選老人能找到的照片都找了出來,能畫的都畫了出來,然后綜合出一個老年農民的形象。
距離參展時間越來越近,作品也一稿一稿地變化著,作品的題目也逐漸變成了《我的父親》。
獲獎背后:一路爭議不斷
長約2米、寬約1.5米——這是中國油畫史上前所未有的一幅巨大的農民頭像。
古銅色的皮膚,爬滿如車轍似的皺紋;帶著傷口如犁耙似的手,端著一個破舊的茶碗;身后是代表經過辛勤勞動換來豐收的一片金色……
這樣的巨幅畫像,這樣細致的刻畫,在那個年代勢必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當時有人說,這是舊社會還是新社會,畫上一點看不出來。于是,提議加上一支圓珠筆,因為舊社會是沒有圓珠筆的。
為了縮小圓珠筆視覺上的強度,羅中立把透視畫得特別大,基本上是正面透視的一支用竹桿套的帶圓芯的筆,是那個時代很常用的一個圓珠筆的形象。如果不仔細看,這個加在左耳上的圓珠筆幾乎不易發現。
可是,就是這小小的一筆改動,決定了這一具有歷史性的作品和羅中立的未來命運。
在最后時間,這件作品終于通過了當時四川省美協的審查,同意參加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
1980年12月,參展作品全部送到北京中國美術館。
《我的父親》一亮相就吸引了所有評委的目光。看著眼前滿是皺紋蒼老的面孔,幾乎所有的評委都被深深地打動了。據說,這一天評委們在畫像前站了很久,細細品味著畫像的每一個細節。
有評委認為,作品表現的人物完全是一代父親形象的一個概括,用“我的”太小了,應該拿掉“我的”,就留“父親”,就代表父親那一代。
盡管只是去掉了兩個字,但這恰恰引發了新的爭論。新中國成立以后,勞動者被定義為國家的主人,在幾乎所有文藝作品中,他們都被描繪成積極、樂觀、高大的正面形象,臉上更是洋溢著當家做主人的幸福微笑,像《父親》這樣一個忍辱負重的形象,能代表新中國的農民嗎?
1980年12月20日,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終于在中國美術館拉開了序幕,參展作品543件。
羅中立的《父親》,成為觀眾矚目的對象。
哪一件作品最受歡迎?這一屆全國青年美展的評判權交給了觀眾,如此重要的全國性展覽讓觀眾來打分也是第一次。
金獎——羅中立的《父親》獲得了當時標志中國美術界的最高榮譽。熱情的觀眾給《父親》投了800多票,比第二名作品高出了700多票。
一時間,關于《父親》的溢美之詞不脛而走,而圍繞《父親》的爭論也一直存在。
歷史意義:承前啟后里程碑式的作品
從上世紀80年代直至現在,媒體對于《父親》的關注熱情從未消減,這其中不僅僅指美術類雜志,也包括大量的大眾媒體。
有媒體稱,《開國大典》、《毛主席去安源》、《父親》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最重要的三件油畫作品。
據了解,《父親》被中國美術館收藏,羅中立獲得了約300元收入。
“盡管美術館收藏作品支付的僅僅是材料費,但對畫家來說,作品被國家美術館收藏是一種莫大的榮譽。”四川美術學院教授、油畫系主任龐茂琨說,《父親》已經成為中國當代油畫里程碑式的作品。
它以領袖像的尺寸,運用超級寫實的表現手法,飽含深情地刻畫了中國農民的典型形象,強調了真實的面貌,充滿了人性關懷,產生了強有力的視覺沖擊力,深深打動了無數中國人。
上世紀80年代初期,社會處于變革時代,人們的價值觀念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主體意識開始覺醒,藝術的表現意識深化。在這樣一個良好的客觀環境下,《父親》應運而生。
也正是由《父親》開始,中國的美術作品內容不再專注于對領袖的個人關注,而是轉而關注民生,關注老百姓的生活本身。這種主題思想的突破,顯示出了畫者的魄力與勇氣。
從《父親》中可以看出,不論是在題材內容上,還是在形式語言上,都有革新的意義,它開辟了刻畫普通農民的復雜性格和表現內心思想的新領域,給上世紀80年代的藝術界帶來巨大的震動,也由此奠定了川美鄉土繪畫的創作基調,并且從川美迅速波及全國,在中國美術史上起到了承前啟后的劃時代意義。
現實意義:它是“精神上的父親”
30年過去了,站在這個勤勞、樸實、善良、貧窮的老農形象前,有多少人曾不止一次地黯然神傷。
有人說,《父親》的形象不是某一個農民的父親,而是中國經歷十年浩劫的八億農民的父親,也是當代中國農民的形象。正是他們的辛勤勞動,才養育出世世代代的中華兒女,他是我們精神上的父親。
也有人說,這個形象所體現的力量,是支撐我們整個民族、整個國家從過去走向未來的偉大力量。
隨著經濟的繁榮,文化藝術走向多元化也是必然,每個藝術家也要不斷追求新的嘗試。
龐茂琨說,如今,全國同看一張畫的景象,幾乎再無可能出現。然而,《父親》更像一座紀念碑,屹立在那個年代人們的心中,也同樣能激起現代人的感悟。
《父親》很直接,很簡練。今天,當我們再次凝視這張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孔時,仍然能感受到油然而生的震撼。
有人說,一幅好的作品,在不同的時代會產生不同的共鳴。這張曾打動過無數人的《父親》,對不同的人而言,所激起的不只是由老農個人身世引發的情感,也有隱隱勾起國家、民族命運的思索。
除了其里程碑式的意義,也正因為它可以如此輕易地觸碰我們的心靈,《父親》才會在“尋美九龍 城市名片”的評選活動中,為眾多人所推舉吧。